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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‘大魔王’的初次邂逅

与‘大魔王’的初次邂逅

(雨宫葵)

“对不起!”

学校中庭是个安静闲适的地方,午后的阳光挡在教学楼墙与魁梧老树之外,只有阴嗖嗖的冷风轻轻吹过树叶,带来清爽舒适的滋味。

雨宫葵被羽山柚子带到这里来,并不是进行一场浪漫的告白,也不是亲昵地待在一起聊天吃便当,而是赎罪。

羽山满脸愧疚地低下头,她的前方,是一脸淡然的葵。

“我知道这点微不足道的道歉没有用,也没有请求你原谅我的意思,但除此之外,我什么都做不到。”

泪水吧嗒吧嗒滴落下来,轻微的啜泣声随着风吹扑打在葵的脸上。

“我知道大山对你有意思,但不知道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。”

“所以,这一切不也是你安排的么?”

葵自己也不敢相信,自己能够用这么冷淡的语气说出话来。

“不对!”

然而,羽山没有肯定,她抬起沾满泪花的脸,恳切的目光紧盯着葵看。

“或许现在,我在雨宫同学心里是个非常糟糕的印象。但只有这个,我想告诉你。我很喜欢雨宫同学,这是实话,我之所以找到旧书的理由和你搭话,之所以听了大山的话邀请你出去游玩,是因为在意你!”

“在意我?”

葵的眼睛闪过一丝动摇。

“雨宫同学一直都是一个人,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人,那样的雨宫同学,看上去很寂寞,总是会羡慕地看着玩在一起的同学们……所以,我就很在意,真的很想和雨宫同学成为朋友!”

“但是……”

葵已经明白了,因为……

“我知道,雨宫同学肯定不会原谅我吧。即使如此,请容许我向你道歉。只是这样……或许今后我们形同陌路,但我真的很喜欢总是带着温柔笑脸购买食材的雨宫同学,也很心疼总是一个人躲在旧书库里的雨宫同学。我……”

“够了……”

葵轻轻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羽山。

“雨宫同学……”

“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。”

“是的……”

葵的心异常的平静,换作是之前的她,一定会受不了羽山的眼泪而原谅她。

但这一刻不同。

葵不忍再看羽山可怜的哭相,即使那双澄澈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,她也毅然回头离去。

过了一会儿,她听到了中庭传来一阵痛哭声。

但,这就是葵做出来的决定。

朋友什么的……打从一开始她就不需要。

天使是个很好的人,但不适合跟少女待在一起。

是的,自从前天大山企图侵犯她开始,她就明白了,她的理想与信念被摧毁得一塌糊涂,而在这个时候成为她的心灵支柱的,就是‘漆黑大魔王’的回信。

——我很喜欢你的故事。

——你是第一个和我道谢的人……老实说我很感激你,该道谢的人应该是我吧。

仅仅是这么两句微不足道的回信,却让葵的内心再次涌起希望。于是,她把手里的安眠药放开。

无论是故事被喷得很惨也好,在学校不受欢迎也罢,哪怕是被大山差点侵犯失去清白,葵突然觉得这些都无所谓。

因为有那个人在,只要有那个人在……

她不曾见过那个人,却对那个人产生了特别的感情,或许是同病相怜,或许是互相舔舐伤口。

葵觉得,对方或许是个和自己有类似经历的人。

如果是这样的话,在黑暗之中也能找到伙伴的话,她从一开始就应该果断拒绝天使,而不是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向光明。

“‘漆黑大魔王’么?还真是中二的名字啊……”

葵一如既往地走向图书馆,躲在那狭隘阴暗的旧书库里,没有任何人理会她。

闻着旧书独有的味道,踩着黑暗的影子走向天窗照落下来的位置,葵按住裙子,轻轻坐在书架旁,她从书柜中抽出《银河铁道之夜》这本书。

最开始,她确实抄袭了这本书,但她的心情是认真的。

——乔邦尼和康贝瑞拉最终无法在一起,一人搭成列车独自前往银河,一人在中途便下了车,他们永远地分离了。

那么,‘漆黑大魔王’先生呢?这一次,是否也会远离自己呢?

葵怀着胆颤的心情,拿出了星期天刚买的新手机,打开故事汇网站,点开个人私信栏。

前天,她收到‘大魔王’君的消息后,立马给予了回信。

虽然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,但又怕吓到对方,所以葵只是又一次说了道谢的话语。

这一次,她会收到怎样的回复呢?

葵只期待这个。

——总感觉一直道谢的话好奇怪……不过,你说对了呢,我在生活中也碰见了各种各样的困难,所以当初读了你的故事的时候,我一直很在意,总觉得有很强的代入感,我还想作者就是少女的模板吧?难道我猜错了么?

代入感呢……

这一次是很长的回复,葵看着文字,幸福地咀嚼其中的味道,明明只是一段话,她却觉得自己能够品尝出美味来,那就像是柠檬一样酸溜溜的味道。是葵喜欢的味道。

——不,大魔王君没有猜错呢。真厉害……头一次有人真正看懂我。因为呢,我身边没有可以交心的朋友……

葵想,这就是普通的聊天么?

她开始对‘大魔王’君的身份感兴趣。从id上看的话,似乎是个国中生或者高中生,如果和自己同龄的话最好不过了。而且,一定是个男生吧?

想到这里,葵的脸莫名地烧红起来。

一切阴霾烟消云散,刚才羽山的愧疚感给她带来的动摇也随之离去,她的心跳开始加速,莫名的心情在她内心深处作怪。可葵不清楚,到底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,对一个陌生却懂自己的人,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。

昨天她没有及时回复‘大魔王’君的私信,也正是因为内心无法处理好这份悸动紊乱的心情,但她又很想和‘大魔王’君聊聊天。

于是,她下了决定,为了能够在学校也和‘大魔王’君聊天,葵到手机专卖店买了二手手机,虽然她很讨厌手机,讨厌到会冲动扔掉的地步。

但如果是和‘大魔王’君聊天的话,也就不会那么排斥了。

发完私信后的葵,将手机捂在胸口处,感受从胸口传来的那股炽热的心情,满怀期待的心情,想象‘大魔王’君的模样,想象他收到私信后是怎样的表情,又会有怎样的回复。

午休的时间过去了,‘大魔王’君并没有回信过来,葵并不失望,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,回到家后一定能够收到‘大魔王’君的回信。

只是这么想着,她内心的迷惘便一扫而空。

回到班上后,羽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用哀伤的眼神盯着葵看了好一会,眼眶附近还红肿了一圈,她的朋友纷纷围上去亲切的慰问,但羽山什么都没说。

或许天使将抱着对少女永远的悔恨与愧疚活下去,也有可能在时间的消磨下渐渐恢复,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。

不论是怎样的情况,对葵而言,已经无所谓了。

上课铃打响,葵坐在角落处,撑起下巴看向窗外澄澈的天空,在那软绵绵的白云上开始描绘‘大魔王’君的长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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